氣味和記憶:新發現的“普魯斯特效應”
當那勺帶著點心渣的茶碰到我的上顎時,我感到一種奇妙的快感從內而外傳來,彷彿勾起了我深藏的記憶深處。這種感覺並非來自外部刺激,而是我自身內心的共振。往事記憶如潮水般湧來:那是一個星期天早晨,萊奧妮姨媽端出了一塊“小瑪德萊娜”點心,放到盛有清茶的杯中,那“小瑪德萊娜”的滋味如此地醇厚動人。
法國文學家普魯斯特描述了這種奇特的體驗,稱之為“普魯斯特效應”:氣味有著神奇的力量,能夠喚起被遺忘卻飽含情感的舊時記憶。最新研究表明,透過啟用個人獨特、生動的自傳體記憶,特定氣味對於緩解重性抑鬱症患者的記憶缺陷有著驚人的效果。
研究人員發現,氣味線索在改善記憶方面可能比言語提示更為有效,這有助於改善重性抑鬱症症狀。記憶和嗅覺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絡,持有氣味的物體會在大腦中留下深刻的烙印。加州大學的研究表明,長達7個月的氣味訓練能使參與者的記憶力提升高達226%,這種刺激加厚了大腦重要區域,如海馬體和嗅覺皮層,而這些改變與認知能力的提升有著直接聯絡。
以色列的研究者透過磁共振成像發現,當受試者接觸到帶有氣味的物體時,大腦的海馬區和扁桃核會產生明顯反應,而遇到發出聲音的物體時則沒有類似的現象。一週後,大多數受試者能夠回憶起帶有氣味的物體,而非發聲物體,說明氣味是直接觸及大腦情感和記憶核心的感官。
氣味喚起的記憶可能是獨一無二的,和其他刺激方式(如聽覺和視覺)有所差異。研究發現,在超過三分之一的嗅覺功能障礙患者中至少伴有輕度抑鬱症狀,而抑鬱症患者也經常伴隨嗅覺功能缺損。重性抑鬱症與自傳體記憶回憶缺陷有關,該缺陷可能來源於回憶努力的中斷,自傳體記憶是個體對親身經歷的生活事件的回憶,是自我記憶系統的核心部分。
AMs研究新發現
一項新研究以32名18至55歲的重性抑鬱症患者為參與者,探究氣味誘發自傳體記憶的效果。研究結果顯示,儘管參與者僅有30%的正確率猜中氣味刺激,但他們從氣味線索中回憶起的具體記憶比文字線索多出68%,氣味線索更能產生激動人心且生動的具體記憶反應。
與健康對照組相比,參與者對文字線索的特定記憶回憶較少,但對氣味線索的特定記憶回憶百分比與健康對照組無異。研究者希望透過深入探索氣味誘發自傳體記憶的機制,尤其是考察杏仁核和海馬體在回憶過程中的啟用情況。
之前的研究表明,抑鬱症患者的嗅球體積較小,訊號輸入到嗅覺皮層有所減少,相關區域的啟用也減弱,進而影響記憶功能,說明嗅球可作為抑鬱症易感性的標誌。透過氣味刺激的方法,可減輕抑鬱症症狀,並透過增加重性抑鬱症患者的自傳體記憶特異性來減緩症狀。
這項初步研究期望能催生更廣泛的研究,包括更多樣化的樣本,進一步探究氣味誘發自傳體記憶的神經機制,特別是驗證氣味線索如何促進杏仁核和海馬體活動的假說。
參考文獻:
- Leiker EK, Riley E, Barb S, et al. Recall of Autobiographical Memories Following Odor vs Verbal Cues Among Adults With 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. JAMA Netw Open. 2024;7(2):e2355958. doi:10.1001/jamanetworkopen.2023.559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