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婦人的真誠與善意贏得了我的心
我踽踽獨行地走進餐廳,不經意間注意到了一個一臉病容的老婦人。她身上散發著一股彷徨和無助的氣息,彷彿是從某個遙遠的世界穿越而來。周圍因人手不足而顯得有些心浮氣躁的女孩走過來詢問她的需求,老婦人茫然地說:“簡單就好,我想吃點青菜。”女孩耐心地列舉了幾種菜餚,老婦人最終選擇了菠菜。在點菜的過程中,他們進行了一番長時間的討論,最終老婦人又叫了一碗四神湯,女孩終於鬆了口氣,把訂單傳到了廚房,並快步離開。
現今的社會似乎越來越不耐煩遲緩的老年人,尤其是在那些由年輕人擔任服務員的地方,比如快餐店和超市。年輕顧客通常點菜、結賬迅速離開,動作利落高效。而老年人往往猶豫不決、行動緩慢,找零時手忙腳亂,甚至可能因為接受一張小小的優惠券而犯暈。走進超市或快餐店的老人,在聽到服務員機械地說著一串列埠頭禪時,可能會感覺彷彿置身於異世界之中。
菠菜和四神湯上齊,老婦人依舊一臉茫然。她覺得菠菜份量太多吃不完,感到很為難。她向旁邊中年男子求助,提出分一半菠菜給他,“看,我連筷子都還沒動呢。”男士笑著謝絕並表示自己也點了青菜:“不用謝,你自己享用吧。”老婦人被拒後,繼續請求另一桌的年輕人共享,但四位中學生也笑而拒絕,彷彿擔心被老人傳染一般。
這讓我想起吳念真的故事,那個已被改編成兒童劇的作品《八歲,一個人去旅行》。故事中,八歲的小男孩阿欽被父親要求從九份搭火車去宜蘭,在車上偶遇一個賣完菜要歸家的陌生老太太。儘管阿欽畏懼那位滿臉白粉的老太太,但當老太太昏昏欲睡時,阿欽卻誤以為她去世,大聲呼喊“快救人啊!”。老太太甦醒後,車上的人誤以為阿欽是她的孫子,於是阿欽便扮演起老太太的孫子角色。
餐桌上擺放著豐盛的食物,包括豬肉、鯖魚、嫩豆腐、蘿蔔湯,還有一碗大份的滷肉飯。由於中午時間緊迫,無法分開用餐,我只好將午餐和晚餐合二為一。老婦人送來的半碟菠菜,讓我感受到她的珍惜和善意,這對現代人而言或許已經很陌生了。
老婦人品嚐了四神湯和青菜後,似乎有了些許胃口,於是點了一碗滷肉飯。結賬時,女孩要求老婦人摸彩,老婦人摸出一張食品兌換券,裡面是一個滷蛋。為了這個滷蛋,她們又進行了漫長的討論。老婦人看向我,表情猶豫,“她會不會又想問我,是否可以分一半滷蛋?”我摸著已經飽滿的肚子有點擔心起來。
一位真摯而善良的老婦人,最終讓我心生感激。當她走向我時,我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她送來的半碟菠菜。“好的,我本來就沒有點青菜。謝謝你。”老婦人喜悅地將菜端給我,然後向我鞠躬表示感激。老婦人安心地回到座位上,慢慢享用著大概已經涼透的四神湯,而我品嚐著她誠摯的饋贈。
在喧囂忙碌的都市中,一段簡單的交流帶給我對人性的感慨。老婦人的淳樸善良與細心體貼,讓我反思現代社會中的匆匆忙忙,以及與陌生人之間缺乏的互助與體諒。她的真誠溫暖了我的心,也讓我對身邊的人和事多了些關注與理解。
閱讀摘自吳念真的故事,不僅僅是一種消遣,更是對生活的思考與啟發。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,我們或許需要找回一份平靜與善意,珍惜每一個與他人的交集,體味生活中的點滴溫暖。